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通判滁州朝散钟大夫墓志铭绍定元年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三、《漫塘集》卷三○、《至顺镇江志》卷一二
朝散大夫、新通判隆兴军府事钟君隶,谓其友漫塘刘某曰:「吾先君子笃行称于乡,廉能闻于时,学问词章知于前辈
没之岁,故国子祭酒李公祥幸无恙,犹及详行治于编。
自尔以来三十年,乡之故老彫谢,当世名人之知吾先君子者亦益落,而墓未有铭,将无以表诸幽。
子虽生晚,犹及登吾先君子之门。
微子尚谁属」?
隆兴少长有分,义不应却,而滁州令德李公言足以徵也,故为序而铭之。
惟钟氏同姓而异出,其一钟仪之先,仕楚,以所食邑为氏;
其二楚将钟离昧次子接居颍川长社,别其族为钟氏,繇即其后。
繇弟演玄孙雅过江为侍郎,则建邺钟氏当本此。
而公之先,自建邺之桐井徙焉。
公讳将之,字仲山
曾祖顺、祖父,皆隐。
父久,累赠奉直大夫,喜教子。
绍兴十八年,公以乡举与兄由太学皆试礼部,公独擢第,授楚州淮阴,改盱眙军教授
军当南北之冲,时方议和,中贵人宾饯使客,郡将常率僚属迎候,公不往,曰:「我与彼不相及也」。
闻者多其得体。
地并边,学徒不至,公训迪有方,内郡学者争趋之。
秩满,调泰州教授
当辛巳、壬午,敌退而守用武人,学废不治,亟请于部使者一新之。
再岁,以京秩荐者八人。
丁外艰,服阕,咸谓盍苟就见次满考以应铨格,公笑曰:「淹速有度,固可以人力计耶」?
再调常州教授,迟次者七年。
常故多士而校官失职,善士以入学为耻。
公取之以文,厉之以行,而惩其不率者,未几士习一变。
学田占于巨室,累政不敢问,公极力归之。
选部计考更秩,合解印去,郡守杨公万里奏留之。
代还,周益公知正咨其贤,俾免作邑监左藏库,盖将用矣。
公安于平进,且志在及民,即退就部注,知和州历阳县
平易近民,民怀其德。
屯田与民田相错,官军怙强失和,公常持其平。
先是上屯田之籍于朝顷五百,军校利广占,诿数不足,前令惧罪,则括民田之赢以益之。
民田久耕为力易易,屯兵便之,则责偿无已。
公力疏其实于当路,谓淮田有赢,岂惟历阳,且久耕而骤夺之,今有死不能为也,事以是止。
通判滁州,值岁不稔,与守协谋,先事而备,民用不饥。
旁郡有囚久系,公奉檄一问得其冤,破械出之,闻者骇愕,已而正囚果获。
钟氏世家丹阳练塘上,平波百顷,缭以长堤,堤下渌水循渠,高林障日,疏篱矮屋,参差于朝霏暮霭间者,公之故居,而菊丛然者,公归自滁所手植也。
盖将老矣,而太夫人在堂,勉之仕。
不得已造朝,遇疾而归,道卒,实庆元丙辰四月乙卯,享年七十。
积官至朝散大夫,累赠宣奉大夫
公孝友天至,恬静自将。
奉直之丧,凡橐中金悉以为太夫人奉。
人公继母,严事如实生己。
岁租委诸弟,未尝计盈亏。
官海陵时,携季弟宜之行,教之力,遂擢淳熙二年进士第
历官几四十年而后更秩,中间徯次之年居什之八,既更秩,犹须校官秩满。
盖其中泊然,不以仕止久速累其心,而自视欿然,又有不可及者。
毗陵,以郡守杨公万里老于文墨,凡所论著,必求正焉,故文益工。
滁阳郡守石公宗昭常从吕太史、朱侍讲游,析理精甚。
石虽以父行视公,公不以齿自负,相与讲切,至穷日夜,故理益明。
娶李氏,即祭酒之族。
生一男一女,男隶也,女嫁进士诸葛
继室以先夫人之妹,生一女。
继室于诸葛氏。
隶初以公恩出仕,后擢庆元二年进士第假守濠梁,严饬武备。
敌至辄却濠,人至今思之。
孙男从事郎,新监平江府大军仓;
将仕郎
女嫁某人。
没后十阅月,隶奉治命葬公于寿安乡下邳子冈之原。
葬后三十年,始为之铭。
铭曰:
仕优而学,学优而仕。
如水有源,源深流驶。
世衰道微,学非为己。
假涂诗书,藉口仁义。
幸而得之,如蝉委蜕。
伟哉滁州,惟学之嗜。
早岁决科,欿然自视。
杨氏之博,石氏之粹。
生乎吾前,吾知敬事。
生乎吾后,尚德非齿。
理析其微,事求其是。
俛焉孜孜,不知老至。
是训是行,以启来裔。
寿安之乡,下邳之原,过者式之,君子之阡。
上皇帝论赵汝愚等无罪乞窜李沐庆元元年四月 宋 · 杨宏中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七七、《续编两朝纲目备要》卷四、《宋史》卷四五五《杨宏中传》
臣闻自古国家祸乱之由,初非一道,而小人中伤君子,其祸尤惨。
君子登庸,杜绝邪枉,要其处心,实在于爱君忧国。
群小得志,仇视正人,必欲尽去其朋类,然后可以肆行而无忌,于是人主孤立而社稷危矣。
党锢毙汉,朋党乱唐,大率由此。
元祐以后,邪正交攻,卒成靖康之变。
我宋不竞,贻祸至今,此臣子所不忍言、陛下所不忍闻也。
臣窃见近者谏官李沐论前相赵汝愚所为乖戾,随即罢去。
若虑陛下父子之际,怀不自安,故黜汝愚以谢天下,亦未为过。
如沐所言,则以为汝愚自居同姓,数谈梦兆,专政擅权,欺君植党,殆将不利于陛下。
以此加诋,其实不然。
汝愚之去,中外咨愤,而言者以为父老欢呼。
蒙蔽天听,一至于此!
章颖发于中,激力辨其非,即遭斥逐。
既而祭酒李祥、博士杨简相继抗论,毅然求去。
之沉静自守,简之耿介不阿,决非有所利而言者。
人心天理,不可厚诬,善类皇皇,莫知所据。
言者务求己胜,沮抑公论,窥伺间隙,迟回而不敢发;
一旦有补外之命,恶其与扶植正论,洁身而去,极力挤排,同日报罢。
六馆之士拂膺愤怨,涕泣而相告曰:「当异论诪张、群情畏缩之际,随声雷同,固宠缄默,谁肯奋身权要、别白是非、凛凛不屈?
使二人者苟有一毫为己之私,岂肯自附于已去之宰相,而犯虎豹九关之怒哉」!
李沐自知邪正之不两立,而公论之不直于己,乃欲尽覆正人,以便其私,必托朋党以罔陛下之听。
臣谓二人之去若未足惜,殆恐君子小人消长之机于此一判,则靖康已然之验,何堪再见于今日耶!
陛下厉精之初,发推刚德,方将正三纲以维人心,持公议以定国是,遽听奸回,概疑善类,此臣等之所未谕也。
臣等尝摭之佥言,李沐本以庸才猥厕朝列,举动轻疏而无老成之定虑,趋操凡陋而有阿附之邪心,骤躐谏垣,物论不与。
况敢诬蔑大臣,堙塞公道,而陛下从之如流,略不知察。
道路哗然,以为李沐内结权倖,阴有指授,率尔肆言,全无忌惮,庙堂屏息,不敢异议,天下扼腕,气将奚伸?
其气焰已足以熏灼朝路,撼摇国势。
陛下若不亟悟,渐成孤立,后虽悔之,亦无及矣。
陛下独不念去岁之事乎?
人情惊疑,变在朝夕,当是时,假非汝愚出死力定大议,使陛下得以成寿康皇帝揖逊之志,行孝宗皇帝未举之丧,虽百李沐,罔知攸济。
当国家多难,汝愚方位枢府本兵柄,指挥操纵,何向不可?
尚不于此时为利,今朝廷清明,上下安妥,乃有异志乎?
李沐辄以危言悚胁陛下,巧于中伤君子,立威取名,情状败露。
李祥、杨职任师儒,每以名节激厉学校,出位而言,实勇于义。
其学力之充,思虑之深,举世󲦤绅,心所愧服,士类闻风,莫不兴起,顾以谗言去之,岂不损士气而失士心乎?
愿陛下鉴汉唐之祸,惩靖康之变,精加宸虑,特奋睿断。
汝愚之忠勤,察、简之非党,灼李沐之回邪,明示好恶,旌别淑慝,窜李沐以谢天下,还、简以收士心。
臣等虽蹈鼎镬,实所不辞。
情激于中,不能自嘿,惟陛下裁幸。
六月十五日西湖夜泛高炳如集客赵临安蟠老致饷同游者陈可行杨少云李元德王顺伯何绍彭张宗尹杨氏子弟侍(原作寺,据《永乐大典》卷二二六四改)僧方与焉次炳如 南宋 · 许及之
 押词韵第十五部
西湖著明月,万象各偃伏。
夙昔湖上游,赓酬动盈束。
未有夜泛诗,此诺吾屡宿。
剥啄闻招呼,纵臾戒行速。
读君纸三过,洗我愁万斛。
行行正作意,在在堪刮目。
山光真起予,过雨俨新浴。
精蓝憩深幽,疏篁庇脩绿。
棋声节风瓯,参差自成曲。
睡乍味觉甜,语软气能馥。
老僧与客忘,谛䌷楞严轴。
小立水花净,一堤良意足。
方舟晓兴动,篙人听回复。
薰风散金波,心境两愁独。
是中有妙句,万古无管属。
诗家高书记前赵鲍叔
归来要推敲,遣饷到林谷。
陈榻初解悬,膺门契仍笃。
不遗太学蕃,王杨共高躅。
陆笑阿戎谈,足以侍几牍。
支郎更可人,啖蔬如啖肉。
而我厕髯张,形骸愧珠玉。
敢逃清(疑当作青)白眼,仅免朱丹毂。
明朝软红中,清游梦应续。
未叹终滞淹,湖山已收录。
陆游除郎并朝士荐人御笔回奏淳熙十五年十月二十六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奉诏录》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蒙圣问:「陆游且除少监,如何」?
臣昨来与二参熟议,只是奏本人任满多日,未审欲与何差遣
陛下爱怜其才,便欲除郎,臣曾奏知莫若且令奏事。
近询众论,谓处以閒曹如驾部之类亦足示陛下不弃才之意。
至如后来烦言有无,非臣所知,只与外任,亦无不可。
又蒙圣谕朝士荐三十馀人在庙堂,此乃数月前事,当时并已峻拒,元不曾进拟一名。
元本见今搜寻未见,当时留正、萧燧各得此本,乞陛下径问留正,恐尚收得。
臣一面翻寻故书,但虑今晚未能缴进。
此事本是谩作人情,朝廷何尝听信
王淮去国,凡所迁除多是婺人,其间如范嗣蠡两为黄谦攻击,臣不免竭力救解,欲消弥争端耳。
其馀在外人才,臣并不曾敢荐进一名。
有五月以后差除,臣续当一一开具来历。
盖缘去陈贾迎头论列王谦,意在逐臣,所以未敢力求去者,以授任之初,势不两立。
既难因臣而易言路,又不应命相一月遽令罢免。
已尝奏知,忍耻少待。
适会旱歉,继以高宗服药,遂至因循累月。
暨至春末自攒宫回,已办丐外文字,偶为王淮所先。
方俟间有请,缘陛下虑及虏使生事,戎臣任责,又复迁延至今。
屡与留正说,只俟十一月间即便力请,盖非独臣才力有限,难尸重任,兼具瞻之地,众口难调。
只如何澹,自为省元,未尝一历外任,司业才满,本要迁检正以试其才,而澹薄其官,力恳两参,必要太常秘书,为侍从之捷径。
陈贾姑夫,向来预其议论,常恐为人所攻,又疑臣因之故滞其进取,每每相嫉。
臣不免与二参商量,峻迁祭酒,在奉常秘书之上。
如此委曲,尚不相恕。
忧谗畏讥,晓夕不宁,安能展布四体,为国谋事?
况堂除一小小监当,若留正以为未可,即更不敢施行。
每日将上文字,留正或稍未通彻,即便拣退。
伏料奏对之间,陛下必已洞见。
臣若弥缝上下,苟度岁月,固可安身。
若遇缓急,不知辈肯任责否?
臣屡欲请閒披露情素,又恐众不相察,疑臣别有陈述。
幸因回奏,略布愚衷。
臣久被奖知,必蒙睿照,馀俟后月控陈丹悃。
次荐士劄子多方搜检,续具缴进。
未审容臣径问留正、萧燧取本否,更俟圣裁。
圣意若留陆游少监,偶李祥见乞外,自可令填此阙。
宝谟阁学士正奉大夫慈湖先生行状 南宋 · 钱时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慈湖遗书》卷一八、《宋元学案补遗》卷七四
先生讳简字敬仲姓杨氏,家世天台,十世祖自宁海徙明之奉化,后又徙
绍兴末,虏突淮右,考避地慈溪,因占籍焉。
曾大父讳宗辅,大父讳演,皆不仕。
考讳庭显,臞臞然儒,而果毅有识量,义所不可,万夫莫回。
屹砥柱颓波中,奋自植立起门户,绳己甚度。
饬弟子齐家有纪律,书训累牍,字字可佩。
然与物极平恕,一言之善,樵牧吾师。
自少志学,弗得弗措,省过严密,毫发不少宥,至泣下,至自拳。
象山陆文安公碣其墓,谓年在耄耋,而学日进,当今所识,四明杨公一人而已。
故任承奉郎,累赠通奉大夫
妣臧氏,硕人
先生生有异禀,清夷古澹,渊乎受道之器。
诞降之夕,犹居鄞,祥光外烛,亘天而上,四厢望之,以为火也,辄集众环。
向入小学,便俨立若成人,书堂去巷陌,隔牖间一纸,凡遨戏事,呼噪过门,听若无有。
朔望例得假,群儿数日以俟走散相徵逐。
先生凝静几门,如常日课,未尝投足户外。
既长,任干蛊,主出入家用外,终日侍通奉公旁。
二亲寝,已弇灯,默坐候熟寐,始揭弇佔毕,或漏尽五鼓。
为文清润峻整,务明圣经,不肯规时,好作俗下语。
踰弱冠,入上庠,每试辄魁。
闻耆旧言,先生入院时,但面壁坐,日将西,众鬨鬨竞寸晷,乃方舒徐展卷,写笔若波注,无一字误
写竟复袖卷,舒徐俟众出,不以己长先人。
乾道五年,以一经冠南宫选,登乙科,授迪功郎,主富阳簿。
簿于邑号閒冷,先生诚以接物,众畏信之,相戒奉约束惟谨。
走吏持片纸入市,可质数千。
日讽咏《鲁论》、《孝经》堂上,不动声色,民自化孚。
初,先生在循理斋,尝入夜灯未上,忆通奉公训,默自反观,已觉天地万物通为一体,非吾心外事。
至是文安公新第,归来富阳,长先生二岁,素相呼以字,为交友,留半月,将别去,则念天地间无疑者。
平时愿一见莫可得,遽语离乎?
复留之,夜集双明阁上,数提本心二字,因从容问曰:「何谓本心」?
适平旦尝听扇讼,公即扬声答曰:「且彼讼扇者,必有一是,有一非。
若见得孰是孰非?
即决定谓某甲是,某乙非矣。
非本心而何」?
先生闻之,忽觉此心澄然清明,亟问曰:「止如斯邪」?
公竦然端厉,复扬声曰:「更何有也」!
先生不暇他语,即揖而归,拱坐达旦。
质明,正北面而拜,终身师事焉。
每谓某感陆先生尤是,再答一语,更云云,便支离去。
八年秋七月也。
已而,沿檄宿山谷间,观故书犹疑,终夜坐不能寐,天曈曈欲晓,忽洒然如物脱去,乃益明。
淳熙元年春,丧妣氏,去官居垩室,哀毁尽礼,后营圹车厩,更觉日用酬应未能无碍,沈思屡日,偶一事相提触,亟起旋草庐中,始大悟变化云为之旨,纵横交错万变,虚明不动如鉴中象矣。
学不疑不进,既屡空屡疑,于是乎大进。
先生之至富阳也,阅两月无一士来见,怪问之,左右对曰:「是邑多商人肥家,不利为士,故相观望,莫之习也」。
先生恻然,即日诣白宰,谓:「兹壮邑,于今为赤县,而土俗苶陋。
学道爱人,宰其职矣。
僚佐系衔,例主学事,无以风动教化之弦歌。
吾邑子坐靡禀稍,效尤俗吏束湿,程赋役,事笞箠,吾食且不得下咽,柰何」!
宰唯唯,遂破食补生徒,文理稍顺即收之。
先生日诣学相讲习,又约宰凡称进士,优以示劝。
秀民自是欣奋,恨读书晚。
有自山出者尤朴茂,来问学,先生曰:「子姑习拱」。
既数月曰:「可矣」。
与之语,孜孜穷日夜不厌。
先生忧去,辄提箧以随,愿卒学。
后擢第为名儒,邑人争相慕效,文风遂益振。
故老至今德之。
服除,以通奉公畏浙江涛,受绍兴府理掾,便就养。
犴狴必躬临之,端默以听,使自吐露囚情,炯烛罔失毫末。
猾吏仅行文,案手胶拳,莫敢舞越。
陪都台府鼎立,大抵承媚风旨,不暇问可否。
先生公平无颇,惟理之从。
府史触帅,怒送狱勘之,先生白无罪可勘,命勘平日。
先生曰:「吏过讵能免,若今日则实无罪也。
必擿掬往事置之法,某不敢奉命」。
帅大怒,先生叹曰:「是尚可为乎」!
归取告身纳之,争愈力,帅知不可屈,遂已。
宪使尝举职官,一日缘两造是非,压先生就己意。
先生趋庭抗辩,捧还削,宪莫能夺,改容谢之。
每白事上官,必从容陈述,有不合即退思,思之而审,坚守无所挠。
或大碍不见听,则决去而已。
朱文公持庾节,荐先生学能治己,材可及人。
居无何,关升。
先是太师史越王荐引诸贤,而先生居第二,谓性学通明,辞华条达,孝友之行,阃内化之,施于有政,其民心敬而爱之。
得旨,任满都堂审察。
仅一考,即移注。
先生不欲,文安公书来勉之,不可。
亲庭有命,乃不敢违,差浙西抚干
大尹张公枃雅敬先生先生亦渠渠与之尽。
幕中本无事,及是多所委赖。
吏牍日相衔在庭,天府浩穰,类多戾契聱牙,不易可办。
先生雍容立决,的中腠会,莫不服为神明。
畿甸灾,意恟恟叵测,白尹宜戒不虞,遂委督三将兵。
接以恩信,得其心腹,出诸葛武侯正兵法调肄习之,军政大修,众大和悦。
先生于是益信人心至灵,至易感动,亿万众之心,一人之心也。
徒恃诈力相笼络,若虎豹然,日忧其将噬,大不可。
故每论元帅,当以四海为一家,抚士卒如室中人,习正兵不可败,先生之规模也。
自入仕固未尝祈人举,亦不效尤称门生。
求脚色状,例逊谢不敢答,而诸公争推拥,若恐后。
辄从部中得去,剡章辐集,溢数,削返之。
宣教郎、知绍兴嵊县,以外艰不往。
宰饶之乐平
故学宫逼陋甚危朽,相支柱,茍旦暮,先生曰:「教化之原也,可一日缓乎」?
撤新之,首登讲席,邑之大夫士咸会,诲之曰:「国家设科目,欲求真贤实能,共理天下。
设学校亦欲教养真贤实能,使进于科目,非具文而已。
然士之应科目,处学校,往往谓取经义诗赋论策耳,善为是,虽士行扫尽,无害于高科,他何以为。
持此心读圣人书,不惟大失圣人开明学者之意,亦大失国家教养之意。
人性至善,人性至灵,人性至广至大,至高至明。
人所自有,不待外求,人所自有,不待外学
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
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
牛觳觫,谁无不忍之心?
孺子匍匐将入井,谁无往救之心?
是谓仁义之心,是谓良心,即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心,即天地日月鬼神之心。
人人皆有此心,而顾为庸庸逐逐,贪利禄,患得失者所熏灼?
某窃惜之,敢先以告」。
每谓教养兹邑,犹欲使举吾邑人皆为君子,况学者乎?
诲之谆谆不倦,刬除气习,脱落意蔽,本心本自无恙。
其言坦易明白,听之者人人可晓。
异时汩于凡陋,视道为高深幽远,一旦得闻圣贤与我同心,日用平常无非大道,而我自暴自弃自颠,冥而不知,有泣下者。
入斋舍,昼夜忘寝食,远近为之风动。
初入境,访求民瘼,则闻杨、石二恶少以嚚健虚喝官府,奸人无赖,渊薮归之,起事端,贼我良善。
或不才长吏反利之为鹰犬,挟借声燄,生其爪角,莫可谁何。
交事未久,果狺狺然来摇牙庭下。
先生灼见奸状,趣提圄中,加责罚,谕以祸福利害,咸感悟,愿终自赎。
由是足不及公门,邑人衔化,以讼为耻,夜无盗警,路不拾遗。
未三考,以国子博士召。
绍熙五年宁宗皇帝即位之初年也,二人者大率众相随出境外,呼先生杨父,泣拜恋恋不忍离。
既赴监讲《乾繇》,反覆数千百言,发人心固有之妙。
欣欣然人自庆幸,谓先圣赞《易》后未之闻也。
时御笔「遵孝宗成规,复三年之制」,先生奏:「陛下此举,尧舜三代之举;
此心,尧舜三代之心。
顺此心以往,则尧舜三代之盛复见于今日。
但臣深恨上行而下未效,群臣衰服之馀,常服则紫绯绿,大非礼。
虏人曩日尝叹孝宗复古,且谓金主亦欲依仿而行。
今陛下顺圣心行之,破群臣非礼,久利亦当溥及四夷,心悦诚服,岂不益光明伟特,为万世法欤」?
赵忠定公汝愚定策宗英,实赞初政,推崇道学,拔茹连。
公论翕然奋张,谓我本朝统承二帝三王之脉,非汉唐所可及者,正在斯道昌明,人知礼义。
是故国有元气,三纲九法赖以司命,此皆累圣培植及二三大臣相与主张之,天下引颈,朝夕望太平。
时主议者害公山立,扼我其上,造无端罪状垢染公,斥之去。
祭酒李公祥抗章辩之,先生按学馆旧事请列劄,不许。
告同列,人人相顾语难,先生曰:「拼一死耳」。
遂上书言:「臣与汝愚义合者也,汝愚岂每事尽善?
至被不韪以出,则举天下皆能其忠也。
昨者危急变骇,不可具道,军民将溃乱,社稷将倾,陛下所亲见。
汝愚冒万死,转危为安,人情妥定。
汝愚之忠,陛下所心知,不必深辩。
臣为祭酒,属日以义训诸生,若见利忘义,畏害忘义,臣耻之。
汝愚往矣,不当复来,今日之言,不为汝愚发,为义而发」。
未几亦遭斥。
诸生复激于义,为先生辩,又斥之。
一时端士正人,例诬以伪,若先生则见为伪之尤者,痛黜逐,扫地不留根株,而其祸滔滔矣。
主管台州崇道观,再任,转朝奉郎
嘉泰四年,赐绯鱼袋、朝散郎权发遣全州
将陛辞,拟二劄,其一言:「天下惟有此道而已,天以此覆,地以此载,日月以此明,四时以此行,人以此群居乎天地之间而不乱。
是故得此道则治,失此道则乱;
得此道则安,失此道则危;
得此道则利,失此道则害。
此万古断断不可易之理。
自汉而下,杂之以霸,故治日少,乱日多。
此心即道,惟起乎意则失之。
孔子曰『毋意』,意不可微起,况大起乎?
起利心焉则差,起私心焉则差,起权术心焉则差,作好焉,作恶焉,凡有所不安于心焉皆差。
臣愿陛下即此虚明不起意之心以行,勿损勿益,自然无所不照,贤否自辨,庶政自理,民自安自化,四夷自服。
此即三王之道,即尧舜之道,愿陛下无安于汉唐规模」。
其二言:「国家举大事,必上当天心。
上帝以为可战则战,上帝以为未可则勿战。
《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
上帝视南北之民一也,惟无道甚则诛之,未至于甚,人心犹未尽离。
茍亟战,使南北无罪之民肝脑涂地,岂上帝之心也哉?
必民心尽离,如独夫,帝乃震怒,前徒倒戈矣,是为汤武之师。
故志曰:『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有所不为』。
《公羊》九世复雠之论,非《春秋》本旨。
臣愿陛下成汤武事业。
又,军帅尅剥诸军,怨讟溢于听闻。
陛下亟罢尅剥之帅,择用不以官职为意,不受私谒之人,则三军之鼓舞,士气百倍,更得元帅大贤大智习知将略者训治诸军,数年后庶其可用」。
廷议方易尔摇边,琐口语籍籍,莫敢遏其端萌,故先生愿恳陈之。
刀笔小吏狐鼠弄威福,冒节钺,张甚。
先生修门间,怂恿修尺牍答曰:「我无是也」。
未及对,论罢。
自后兵连祸结,肝脑涂地,语若合符,识者恨先生扼不上闻,为之痛惜。
主管建昌军仙都观。
嘉定元年上厉精更化,首访耆德,除秘书郎,转朝请郎,迁秘书省著作佐郎权兵部郎官
先生平时,日夜长虑,无路以告于上。
轮当面对,遂极言时弊,陈经国之要,首奏:「陛下亦知都城之内外有饿夺市食者乎?
有势不能俱生,沈子若女于江者乎?
都城之东有妇闵舅姑之窘,请鬻身助给,姑闻之自经死,舅知姑死又自经死。
子归,知父母死,又自死。
妇以舅姑及夫俱死,又经死。
又有取小儿烹食者。
呜呼痛哉,近在辇毂之下,而致此极,又况淮民相食,妻食夫尸,弟食兄尸,以至父子相食其尸。
陛下为民父母而有此,群臣之罪也。
望陛下急诏大臣,集群臣详议,内外多少财赋,陷没于赃吏之手,多少财赋徒费于送迎,而不思择贤久任;
多少财赋费坏于科举,取浮薄昏妄背理伤道之时文。
诸军虚籍,不知其几,以虚籍之费济饥民,何为不可?
闻淮民之饥者欲度江,郡守遏之,结怨饥民,是激之使为乱。
又闻赈济官以啸聚申上司,累累查不报,昏缪若此,而朝廷未闻黜陟,臣大惧养寇危社稷也」。
又奏:「今之守令多昏而听吏,多怀私而徇利,词讼反是为非,反非为是,饮恨含怨,无所告诉。
二税已纳者复追伏,则囚,则絣讯,或举债,或鬻产,甚者鬻妻卖子。
陛下试思民情至是,其怨当何如!
重以今岁旱蝗,郡守不肯蠲税,害民弊政不可胜纪,此不择贤之故也。
在外官司以污为常,公取窃取,对送互送,一会至送千缗,彼此本库自支。
生辰有送,子生若孙有送,子弟又有送。
今国家患无财,束手无策,得贤则官库无公取窃取之盗,财不可胜用矣,此又不择贤之故也。
元凶妄肆,小人道长,风俗大坏,今虽诛殛而馀风未殄。
陛下宜汲汲为计,勿从士大夫庸庸茍且之论。
臣自知学以来,熟思治务,惟有一策,每路择一贤监司,使监司各辟本路郡守,守辟县令
守令各辟其属,先于本贯人,本贯无人乃及外邑。
既得贤,必久任。
择贤久任,则百事成;
不择贤久任,则百事废。
择贤久任,则社稷安;
不择贤久任,则社稷危。
宰执台谏知社稷安危在此,共坚守此,不以亲故私情败国家公义。
辟非其人,并罪举主。
此令一下,人知仕进之路,悉本实行,不用虚文,则舍恶从善,舍伪从实,吏奸顿扫,民悦财丰矣。
自此因保甲渐修比闾族党之制,书其孝友睦姻,书其敬敏任恤,书其德行道艺,兴其贤者能者,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举明主三代之隆矣」。
又奏:「古者六军军将皆命卿,今诸将率从事武勇,未熟复乎古先圣王之训典,未践修乎诗书礼乐之实德,则整齐诸军,不过射刺击战耳。
今陛下宜精择文武俱通之儒,法古司马尹正之,训导之,赏诸卒之孝者忠者善者,则恶者潜化。
祈天永命,巩国祚于泰山,在此而已。
殿司十三军大盛,宜析小半益以司马,馀卒以备三司,则其势均,可以防后患」。
三劄恫切,上数俯首谛视,至读饥民相食处,蹙额久之。
人争传诵,流入北境,见者辄雪涕。
举两手曰:「此江南杨夫子也」。
二年,旱蝗,诏求直言。
先生复上封事:「臣闻旱者,灾厉之气。
三才一气,如人一身,腹脏作楚,则四体头目亦为之不安;
人事乖厉,则天地之气亦感应而为乖厉。
孔子曰:『圣人有国,日月不食,星辰不孛,海不运,河不满溢,川泽不竭』。
连年旱蝗,虽或由军兴杀人及流移死者多,而其馀人事亦大有乖厉。
郡县官所至赃污,怨讟充塞,岂不感动天地而为旱蝗?
近者凶人谋为大逆,天佑宗社,幸即败获。
乃官司多非其人而无德教,时文取士不考实行,故放僻奸邪之风盛,岂不感动天地而为乖厉,为旱蝗?
旱蝗根本,近在人心。
陛下虽请祷于宫中,又分命备于群神,略降雨泽,未至宏济者,旱蝗之根本未除也。
腊月三劄所陈,皆弭灾厉,消祸变之道,愿陛下与二三大臣熟计之」。
天官公达小宗伯公颖咸相敬礼,愿亲接闻诲言,汪牒兼考功郎官。
江西隐士吴姓者,漕司申请谥,
张磻祭酒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九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六○
南渡重建太学,而师儒尤极天下之选。
高宗时有若高闶者,孝宗时有若林光朝者,宁考时有若李祥者、袁燮者,皆用经术名节模楷诸生,岂直以诵说课试为职业哉!
尔以一代老成,养浩然之气,有仁者之勇。
盗臣擅国,谄子盈廷,一凤鸣阳,缥缥高举。
及兹改纪,览辉而下。
大夫敬之曰端人也,多士尊之曰前辈也。
少宗正大司成,可谓以德选矣。
尔其明理学以淑人心,扶公论以养士气,使人人皆有士君子之行。
可。
宗正少卿李祥国子祭酒十一月二十一日1194年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四、《止斋先生文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敕具官某:士行莫高于知止,庙谟莫急于留贤。
一举而二美附,此朕所以用尔祥也。
以尔议论接于前闻,行藏备于素履,见推文行,多士攸同,粤从枢属,擢贰胄监
而秉心无竞,陈谊甚高。
盖旬岁之间,亡虑数请。
以年为解,怀不自安也。
朕为此风不作,深用嘉尚
爰酬已试,晋长司成
本之诸生,以重两学。
夫人臣守,人主尚德。
是足以明教化矣。
可。
枢密院检详李祥国子司业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五、《攻愧集》卷三六
敕具官某:成均教事,师道贵尊。
近岁虽长贰不并除。
而为士择师,不应以此为拘也。
尔驰誉胶庠,见谓前辈文学行谊,久服众心,谅直简严,不移素守。
郎潜以来,蔼有师儒之望。
兹庸命以少司成之职,追还古风,变而至道,于以副朕作成之意。
尚勉之哉!
国子司业李祥宗正少卿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一二、《攻愧集》卷四○
敕具官某:尔朴茂忠恪,见推士林。
顷贰司成,学者厌服。
盖平日践履之效,是可以声音笑貌为哉!
宗少列,位亚容台,叙百世之本支,修累朝之史牒,惟老于文学、著述不倦者可以当之。
举以命尔,公论惟允。
勇退之志,亦可以少回矣。
承议郎谢君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攻愧集》卷一○九
余家世业儒,五世祖正议始以乡先生决科起家。
五子俱传业,而季子梦弼讳肖尤攻小学,又传其五子。
其仲元应讳弆,独殿诸老,《说文解字》、《经典释文》始末通贯,几于成诵。
钥侍教累年,故颇知字学。
客授东嘉,与诸名士游,独谢君季泽最为同好,相与考订文字,毫发必计。
后十五年,复叨假守,时过郡斋,晤语甚乐也。
别后时见其笔画愈工。
余既投閒,闻其亡矣。
亡又十五年,当嘉定四年,得其子有开书,以铭为请。
既列君之行实,又以张忠甫所作乃祖志铭,陈君举序君所著《正字韵类》五卷来。
抚其书,为之伤叹,此真季泽留意之书也。
因为掇其大概而系以铭。
君讳季泽其字也,温之永嘉人
曾祖文渊,祖君任,有乡行。
父知柔,尝居瑞安之乐善里,里人称乐善先生
君仕升朝,赠承事郎
母张氏,赠孺人
兄黔,有声上庠
君性颖悟,承父兄之训,博学强记,自经子百家之书,皆手自校定,音训句读,一一不苟。
以是文亦日进,援笔立就,不为艰深之辞。
绍兴三十年太学乾道五年进士科,授左迪功郎福州连江主簿
丁母忧,服除,再调台州司户参军,关升从事郎。
淳熙十二年,为高邮军学教授
宣教郎、知福州宁德县
主上覃恩,转奉议郎赐绯衣银鱼。
庆元改元,年劳转承议郎
三年,以疾卒于官,享年六十有三。
娶万氏,有妇道,先君五年卒,赠孺人
十一月庚申,合葬于西山广惠院先茔之后山。
二子:有开、有大。
孙四人:师中、师善、师俞、师心。
女三人。
君讲学务出于正,早受知于舅氏端明忠简张公阐
忠甫名淳,君之内兄;
君举名傅良,又张氏婿。
龙图郑公伯熊毗陵薛使君季宣,皆里之名公。
周旋其间,不扶而直。
闻佛老、巫觋之说,必排之。
既仕而知者益众。
丹丘郡用不足,取于民者多。
居尝受输,为之撙额外之求,宿蠹一空,五邑称之。
朱公熹为庾使,风裁甚高,一见君如故交,留语或至终夕。
属以荒政及滞讼,以办集称。
祭酒李公祥淮南提举,荐四人于朝,籍记中书高邮教官预焉。
钱公之望为帅,旧与君同舍,知其才,访以民瘼。
君为论科买瓦甓薪苇洎差役工匠之害尤悉。
帅得书,喜曰:「仁人之言,其利溥哉」!
下属郡尽蠲之。
及试邑日,危坐听事,事至立决,故无留狱。
出储以赈乏,增学粮以养士。
闽有蛊毒,法禁数严,而奸民反以诬善良,吏复锻鍊,或至诬服。
君察其诬,白之部使者曰:「蓄蛊者固不可赦,诬人者自应反坐」。
卒平反之。
邻邑连江亦有是狱,太师郑公侨复以委君,又得其情,无不感服。
故吏畏其明,而民乐其宽焉。
死之日,巷哭相闻,有攀号輀车不忍去者。
士夫挽章盈帙,祭文率数十百言,且祖与祠于老氏之宫。
平时勤谨礼法,冠昏丧祭,皆有典则。
律子弟尤严于拜跪举止之际,衣冠服色斥去浮薄之饰。
君既亡,其子行绞紟之制,悉去世俗不经之文,承君志也。
君性孝友,二兄早世,抚育诸孤,为之毕婚嫁,治室庐,又勉之学。
勇于赴人之急,惟力是视。
乐闻人善,有过多面折之。
敏而善谋,审度事宜,往往中的。
惜乎不假之年,其见于用者仅止此耳。
《韵类》一书,援据精确,不知者以为苟然,惟好之者然后信其积学之工。
每谓使之在天禄校雠之职,必有补于斯文。
然亦不及此,余所以重叹也。
铭曰:
古之设教,学有大小。
六艺之目,殆不为少。
幼而贞淳,习之既成。
壮而用世,足了一生。
惟此字学,是为一艺。
后世忽之,谓学之细。
礼乐既坏,射御罕知。
数亦失传,惟书可为。
我家有原,余亦素嗜。
间亦语人,鲜有同志。
顷仕东嘉,日亲友朋。
惟此谢君,时称笔精
以文发身,又敏于政。
笃意斯文,字为之正。
亡年五十,始得其书。
著之于铭,以贲幽墟。
国子祭酒宝谟阁待制李公墓志铭1220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三、《水心文集》卷二四、《黄氏日钞》卷六八、《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李公名祥字元德,曾祖远,祖通,父赠中大夫扬,常州无锡人
隆兴元年,登进士第,主钱塘县簿
皇城司妄告密,威胁吏成其罪。
武臣子谤讪,鞫于临安
公偶摄录参,亟闭狱户,逻者求入,吏白旧例得监视,皆不许。
既而所告无实。
知府姚宪惊曰:「上命无实乎」?
公谢曰:「即坐谴,自甘」。
曰:「上何知是君」?
公曰:「尹言过矣。
至明,岂重逻轻尹哉?
小人奸罔,宜有惩艾」。
具论如公意,上骇曰:「朕几误,卿吾争臣」。
遂赐出身,为谏大夫,预政矣。
濠州录事参军
安丰守冒民田,讼屡改,监司以委公,还之民。
未几,其人易守濠,换司理庐州
守出改官奏为劝留者,公曰:「无吝民田,幸矣!
荐何敢」!
主管户部架阁文字,太学博士国子博士司农寺丞枢密院编修官,兼刑部郎官大宗正丞军器少监
言:「忝迹八年,外贤材不胜众,愿更出迭入由臣始」。
出,提举东盐淮西运判,入,郎仓部检详枢密院诸房文字
两淮铁钱比不定,大商丧亿万,浮细失什伯,且乱。
公再疏乞官赐钱米销滥恶者,废定城兴国汉阳监,更铸绍熙新钱,从之,淮人以安。
国子司业宗正少卿国子祭酒
庆元元年二月丞相赵汝愚免。
公争议曰:「顷寿皇崩,两宫隔绝,丧无主,留正弃印亡,国命如发。
汝愚不畏灭族,决策立陛下,风尘不摇,天下晏然,社稷之臣也。
奈何无念功诚意,忽体貌常典!
精忠巨节,怫郁黯闇,何以示后世」!
直龙图阁湖南运副
言者怒,劾公,罢之,于是太学诸生杨宏中、周端朝六人固留公,并得罪。
悲夫!
祸所从来远矣。
世方绌道学,而柄路艰用材。
周丞相执政久,士多貌若愿,不心与也。
忮者已怨,相与击逐,喜曰:「道学散群矣」!
赵丞相特用材锐甚,清官重职,往往世所标指谓道学者,忮者尤怨。
幸其有功,生异起说,枝连叶缀,若组织然。
谤成而赵公亦逐,则又喜曰:「道学结局矣」!
经赵公识面坐语,无不迹绝影灭也。
盖道学于公,涂问巷揖,无及门之款;
赵公于公,序进次补,无踰级之迁也。
一旦正色抗辞,殄行谗说,犹蛰虫之遇震霆,莫能测焉,何哉?
冲然无去来而为心者,公心也;
漠然无重轻而为言者,公论也。
公本于公心以发公论,赵公之诬赖以明,道学之禁赖以解,殆天意,非人力也。
既归无锡,客或扣前语,掉头不对。
常时禄入,缘手散亲旧悉尽,家人忧之。
更卖田,起宅数间而已。
再主冲佑观
再请老,以直龙图阁致仕。
嘉泰元年八月十八日卒,年七十四。
夫人戴氏,有淑行,能助公为施者也。
十月十四日,葬开元乡华𡃖村,山曰横山
明年,戴氏殁,合于墓。
子曰纶,先卒;
曰维,某官;
曰约,某官。
婿曰绎,某官。
孙曰悫,曰愈,曰思。
孙女四人。
其后上既于赵公备褒恤之礼,谥曰忠定,而公亦赠宝谟阁待制赐谥肃简焉
公义顺而理和,埙唱篪应,璋判圭合,得于自然。
是非邪正,豫定于心,不待择而知;
趋舍避就,行其所安,不待辨而明也。
古今叹材难有二:不能必行,难也;
不能必言,难也。
能必行者,执政大臣之选也;
能必言者,谏官御史之选也。
今人共称赵公事,是其一验尔。
其言于孝宗曰:「唐、虞称盛治者,君臣和也。
今猜防收揽,虽干官亦亲擢,陛下不和也;
政事堂多存形迹,不肯协同,辅相不和也。
大将宿卫,当清苦孤立,今党援封殖,大残也;
阉佞给使,当沈伏奔走,今名闻鼎贵,大贼也。
骑淮常作过,捍边何有?
而长此隳信誓;
武举试七书,韬略安在?
而重此,轻儒臣」。
箴痛过砭石矣。
又特奏五劄子,故淹缓晷刻以广上意。
余以是知其能必言也。
言恢复众矣,未有循其本者。
公言:「预买四十馀千,秋苗斛两大硕,秫麦尤重,经总无名,本先拨也。
皆曰不可损。
今岁损一二,来岁损一二,不可乎」?
博士,为寺丞,为编修官,为提举,朝辞始终一志,前后一念,皆复雠也。
气泰神静,本末有序,余以是知其能必行也。
然而其上不为执政大臣,其次不为谏官、御史,材非果难也。
铭曰:
天门之嶪峨兮,众外逐而侜谖,奚夫子之并登兮,独内秉而塞渊!
建惊世之华旗兮,载骇俗之高轩,遏谗慝之横溃兮,扶忠良之阸艰。
讯曰:山浮苍兮水涵清,深复深兮窈斯铭。
嘉定十三年六月日。
无锡李元德祭酒 其三 南宋 · 刘过
七言绝句 押真韵
新变文章学未成,青云无路致吾身。
应逢垫角诸生笑,欲效林宗却整巾。
无锡李元德祭酒 其一 南宋 · 刘过
七言绝句 押微韵
恋树栖禽暖不飞,不如弓缴有危机。
季鹰若悟莼鲈好,应悔江东不蚤归。
无锡李元德祭酒 其二 南宋 · 刘过
七言绝句 押东韵
高门扫日鸣珂里,吹竹弹丝煖响中。
寂寞一区如此宅,世间却有两扬雄
乞还国子祭酒李祥职任奏庆元元年 南宋 · 吕祖俭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宋史》卷四五五《吕祖俭传》、《南宋书》卷四五、《宋元通鉴》卷九二、《宋史纪事本末》卷八二、《续资治通鉴》卷一五四、《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一
臣近者蒙恩轮对,不度狂愚,尝僭论奏:陛下圣孝纯笃,犹未得一见上皇,将何以慰圣心而修人纪;
又尝以敌情难测,欲得备豫不虞;
贵倖市权,欲得防制有节;
及御笔施行,伤于快易;
且进退臣下,复多匆匆,莫不展竭恳款,以致愿忠之义。
圣度隆宽,温词慰纳。
臣退而感泣,莫知图报。
指心誓日,以为他日或有事系国体,义所当言,可以仰裨圣明者,苟得竭尽,则虽退就黜责,靡敢自爱。
窃闻国子祭酒李祥,比因宰相赵汝愚论罢,心有所怀,不能自已,尝有封事,上彻宸聪。
自以所见与谏臣不同,居家待罪。
陛下既予之以宽告,又复宠之以职名,畀之以使节,使以礼而去。
中外之论,莫不以陛下博尽群议,不贵苟同。
此盖治世盛德之事,而明主之所取以为先务者也。
臣窃尝妄论本朝治体,盖以崇养议论气节为立国之根本。
王安石用事,好同恶异,天下从风而靡逮。
至崇观间,复倡为丰亨豫大之说,虚美熏心,实祸蔽塞,遂使习俗日变。
驯致靖康之祸,如吴幵、莫俦之徒与虏为市,痛在人心。
其始固止于顺从,其终乃至于此极。
为人上者,讵可不知所崇养,而以好同恶异为深戒哉?
今谏臣抗疏,论罢李祥新任,仍褫其职。
顾惟谏臣所言,陛下自应听纳。
其在庶僚,亦岂容妄有条陈?
第以陛下含弘之美意,因是不能无亏,而人有惧心,精锐销耎,议论气节,必愈陵夷。
凡事理利害之真实,顾望爱惜,多为身谋,谁肯为陛下明言之?
其所关系,盖治忽所从分,非一目一事之可比也。
仰惟陛下初政清明,收召人望,登用忠直,天下之士,莫不䜣䜣然精白以承休德。
然曾未踰时,朱熹,老儒也,有所论列,则亟使之去;
彭龟年,旧学也,有所论列,亦亟许之去;
其他侍从台谏之臣,以言事而去者,尚多有之。
夫人才固未易得,而尽节竭忠之士,宁复有几?
长育奖励,犹惧其有所畏缩。
今士气似少沮矣。
李祥老成笃实,非有偏比,盖众听之所共孚者。
今又终于斥逐,臣恐自是而后,天下或有当言之事,必多相视以为戒,钳口结舌之风一成而未易反,是岂国家之利邪?
矧今国势甫定,人心犹摇,岁事可虑,未可保其无害。
边报屡警,未可保其无他。
又自去秋以来,灾异相继,殊为骇常,而天象昭昭,尤为可畏,白虹贯日,阳精示变,皆适当淫雨之开霁。
近者太白经天,金木失次,立夏之日,风起艮方,此为何景,胡可少安?
政是陛下厉精为治、明目达聪之时,今能言之士,指陈灾变,所以助成陛下抑畏之心者,亦不为少。
然终未克致消弭之实,而于其所甚当言者,虽陛下以聪明临照之,未必皆得而闻,是安可不思其故哉?
盖天下之事,所宜指陈者,固非一端。
然言有浅深,势有难易。
今之所难,非在于得罪于君父,而在于忤意于权势。
姑以臣所知者言之,难莫难于论灾异,然言之不讳,犹未以为难者,以陛下有容受之德,而其事不关于权势也。
难莫难于论纲常,然言之不讳,犹未以为难者,以陛下有诚孝之心,而其事亦不关于权势也。
若乃御笔之降,初岂尽却佥谋?
然庙堂不敢重违,台谏不敢深论,给舍不敢固执,盖以号令出于独断,而事体多关贵倖。
深虑左右乘间,过有激发,而重得罪也。
臣盖尝面奏,从昔而来,凡劝导人主事从中出者,夫岂意在尊君?
盖欲假人主之声行之于外,使莫敢争执,而可以渐窃威权,所当深加省察。
旬日而来,复闻有一二中批指挥给舍缴驳,仅得一再而止。
其自为谋则善矣,傥事有当论,而又切于此者,望其致闭邪之敬,尽面折庭争之节,未必有也。
子思有言:「群下同声,则善安从生」?
今士大夫之习俗,盖近于是,不知陛下亦何便于此?
臣比日又窃闻之道路,左右𣊓御于黜陟废置之际,间得与闻者,车马辐凑,其门如市。
恃权怙宠,摇撼外庭,声燄所及,类莫敢言。
所赖素有望实,不畏强禦者,正色朝端,尽言宸扆,有以折其锋而杀其势。
苟惟不然,岁月荏苒,事势浸淫,腹心耳目愈失,委寄政权,将归倖门而不在公室。
凡所荐达皆其所私,凡所倾陷皆其所恶,岂特侧目畏惮,莫敢指言,而阿比顺从,内外表里之患,必将形见。
前史所载,其鉴甚明。
亲爱之道,全之为上。
若或不加抑损,是乃所以害之,惟在陛下加念而已。
臣所以因李祥获罪而深及此者,是岂病狂丧心,欲为矫激而自取罪戾也哉?
实以士气颓堕之中,稍有所言,与谏臣忤意,则去不旋踵。
而迩者尊君之论,播于朝行,皆欲习为谨畏,而不知尽责难之恭。
虽知贵倖市权,无由敢言于陛下之前,或有志在忠爱,能言其难者,皆将目之以出位犯分,不恭不逊之罪。
臣之私忧过计,岂独以󲦤绅之士遭罹谗谤而已?
其所深虑者,陛下之势孤,而相与维持宗社者浸寡也。
伏望陛下深惟天下之势,在于以言为讳、涣命重申,复还李祥职名新任。
虽若稍咈谏臣之说,然可以通壅蔽之情。
朝廷美意,既得因此开明,而天下有难言之事,在朝在野,必将闻风欣慰,愿竭忠荩于王朝。
陛下躬受四海之图籍,兼听臣庶之邪言、开公正之门,绝私倖之路,委信大臣以正朝纲,容纳忠直以强国势,中心无为,销平偏论,以涵养天下和平之福,则宗社幸甚,生灵幸甚!
臣世受国恩,不遑他恤,发言狂瞽,罪在不赦,惟陛下财幸。
慈湖杨先生 南宋 · 王应麟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深宁先生文抄摭馀编》卷一
杨先生简字敬仲慈溪人
清明纯一,非礼不动,燕私俨恪,如临君师,学以古圣为的。
太学,第进士,主富阳簿。
日讽咏《鲁论》、《孝经》,堂上不动声色,而民自化。
陆文安公富阳,长先生二岁,指以心学之要,遂北面师事焉。
绍兴府理掾朱文公持庾节,首荐之,每称先生学有为己功夫。
宰饶之乐平,谓教养兹邑,欲使邑人皆为君子,况学者乎,诲之谆谆不倦。
为《讲堂训》,曰:「学者孝而已矣。
时有古今,道无古今;
时有古今,性无古今」。
闻者兴起。
国子博士召,讲《易·乾卦》,发人心固有之妙。
赵忠定公汝愚免相,祭酒李祥抗辨之,先生上书,亦以学党斥,閒居十三年。
秘书召,迁著作、将作少监,守温州
访贤者礼致之,崇孝养,明宗族相恤之令,首行乡□,效《周官》敬敏任恤之类,书善不书恶。
工部郎、将作监,告老奉祠
召不起,终于敷文阁直学士
宝谟阁学士致仕,寿八十有六,谥曰文元
有《诗》、《易》、《春秋》《、论语》、《古文孝经传》、《孔子閒居解》,又著《己易》,辑先圣大训。
先生至诚笃敬,期功之戚,下洎缌麻服制丧期,一以经礼为则,而容色称之。
平居接物,从容和乐,未始苟异于人,而高远自不可及。
北境传诵其文,曰:此江南杨夫子也。